《山海经的智慧》全文连载 这本书在我思想中的地位很微不足道,所以我也没怎么关心,也从没有给它做过什么广告,甚至我手中都没有这本书的底稿。这本书出版四年多了,至今仍然沉埋在无人理会的灰堆之中,我基本没有看到任何有价值的批评,反倒是一群十四、五岁的孩子对它乐此不疲,这时常让我觉得无心插柳柳成荫。 我原本计划用十年时间完成四部奇书的解读,《山海经》《易经》《圣经》和《黄帝内经》,但很显然我高估了自己的精力和天赋,十年过去了,这份工作仅完成了一部半,我深叹自己的黄金年代已经逝去,有如G·H·哈代在创造力衰退时候的沮丧。唯一令我的欣慰的是,很多孩子已经被这本书所启蒙,他们的好奇和探求也许能让他们继承这支火炬。 中华文明,是一个伟大的文明,深埋着的宝藏在等待更多的人去挖掘,我们的历史,远比我们所知的要博大深邃得多,这本书是一盏灯,它照亮了数千年前的幽暗历史,但它仅仅是大海边一枚小小的贝壳。 近些年,西方文化的强势轰炸,让中国人对自己的文化失去了自信,其实这是毫无必要的,中华文化的伟大,是那些肤浅并且自大的西方文化传教士所不能理解的。而且基督教的疯狂蔓延,让人日益生厌。这本书恰恰是拆解神话与宗教的一把钥匙,这是我当初写这本书的动机,也是我今日重发此书的目的。 这本书出版得有些草率,有一些章节论据相对单薄脆弱,而我甚至懒惰到从没和出版社就编校问题沟通过,完全是一副甩手掌柜的模样,这使得这本书很多方面不尽如人意,错字很多,插图不对题,很多应有的照片都没有配上,我认为我要负很大的一部分责任。 把神话还原为历史,是我毕生的目标之一,我的工作更多的是奠基的意义,未来的宏伟大厦需要更多的人继续努力。 这本薄薄的小书已经耗费了我太多的精力,这种代价在亲友的眼中实在有些不太明智,但我想,只要能有读者肯定我所作过的努力,我就已经非常欣慰了。 写这本书的目的,就是为了拂去数千年来蒙在《山海经》上的灰尘,还它一个真实朴素的面貌,这很艰难,因为科学的态度需要太多证据,而这恰恰是我的致命缺陷,所以很多时候,我只能用直觉来给出一种预见,这种预见是否正确,那就像霍金希望科学家们制造一个黑洞来证明自己的理论,答案的揭晓还需要等很久。 王婆总是吆喝自己的瓜好,我也只能吆喝一下自己的理论,那就是‘以常识解决所有问题’,可以说,这本书中每一个观点都是令人耳目一新的、都是叛逆性的、或者说是令人豁然开朗的。其实我希望这本书成为一本科普读物,每个人都可以理解或表示反对。 《山海经》自古以来都被称为神话之书,被认为是荒诞不经之作,司马迁曾说“山海经所有怪物,余不敢言之也”。胡应麟则说“山海经,古今语怪之祖。”他们不经意之间就把山海经摆在了高高在上的神坛。很多人了解山海经是从鲁迅的《阿长与山海经》,讲的是绘图的人面兽,九头蛇,三足鸟。由于这些名人的误导,结果以讹传讹,山海经几千年来就完全被当作神话了。 其实《山海经》分为两大部分,一部分是五藏山经,这是以东、南、西、北、中五大山系为主体的地理著作,这部分只是鸟兽怪异,山川道里很难考证;另一部分是海内经、海外经、大荒经,这部分是图文参照的历史著作,但是图像部分已经失传,其中神话传说又比较多,所以被人误以为荒诞。 那么《山海经》到底哪些地方荒诞呢?一、鸟兽荒诞?二、山水荒诞?三、故事荒诞?四、概念荒诞? 一、鸟兽荒诞吗? 先来看看《山海经》中荒诞的鸟兽,例如西山经记载了太华山有一种蛇叫肥(虫遗),六足四翼。这就很奇怪,哪里有蛇会长着翅膀呢?实际上我来告诉大家,这不是怪蛇,而是一种昆虫(六足四翼),类似于蛇的昆虫,比如竹节虫,竹节虫体长约26cm,收起翅膀来很像僵死的蛇,马来半岛产。但是古人并没有昆虫的概念,他没法详细的区分,只好粗略的将它划归蛇类。 再如有些人经常会说,山海经里记载了很多怪物,它们只有一只眼睛或者很多只眼睛,比如说南山经记载了一种类似羊的怪物叫 (bo)訑(yi),它的眼睛长在背上。这太古怪了,哪里有动物眼睛会长在背上呢?实际上随着近代科学的发展,人们已经了解了一些基因的奥秘,比如现在的生物学家可以让果蝇的眼睛长在翅膀上,也可以让它的眼睛长在脚上,想长在哪就长在哪,想长几个就长几个。这当然不可思议,不过这是科学事实,你没有见过并不能说明那是荒诞的。 再如南山经记载了亶爰山有一种野兽叫类,体型像狐狸并且有长毛,雌雄同体。根据我们现有的常识,高等哺乳类动物是不存在雌雄同体的,低等生物如蚯蚓、蜗牛、黄鳝和一些鱼类才有雌雄同体,但是科技日报曾经报道过,科学家发现一些雌雄同体的北极熊,初步认定这是化学污染造成的。 事实就是,《山海经》中千奇百怪不可思议的怪兽在我们身边就随处可见,我们又有什么理由来指责《山海经》荒诞不经呢?你见过长着两个脑袋的蛇吗?你见过长着四条腿的鸽子吗?这些并不稀奇,在我们身边就时有出现,在接下来的篇幅里我们会详细的讨论这些问题。 二、山水荒诞吗? 再来看看五藏山经中荒诞的山水,五藏山经中的山川和水道与今天的地理面貌基本上都对不上号,所以有一些学者在寻觅一番后便叹息起来,‘山川道里皆不可考’。那么《山海经》中的地理描述都是子虚乌有,胡编乱造吗? 我们先来看一个例子,南山经记载了一座招摇山,紧挨着‘西海’,有一条河流叫丽(上鹿下旨),向西流入西海。这是一句看似很平淡的话,但却极度的不可思议。翻开地图册,在中国向西流的河流只有一条,那就是流向青海湖的倒淌河。不可思议的还在后边,检索一下西山经,‘西流’出现了十余次,检索一下中山经,‘西流’出现了五次,也就是说,有数十条河流是向西流的!再如北山经中的王屋山,(氵联水)向西北流入泰泽。(向西北流的河流山海经记载也很多) 这是一个什么问题?河流怎么会西流呢?骗子必须遵循这样一个原则,就是骗子必须说一些你不了解的事情,比如说你未来能发大财,或者某某海外有仙山,这些你不知道的事情他才能有欺骗你的机会。如果一个人对你说长江向西流,我相信你一定会怀疑他神经有问题。但是《山海经》的作者并没有遵循这个欺骗原则,他言之凿凿的说,王屋山有河向西北流。 非常奇怪,河流西向的年代太遥远了,5000万年前的长江是向西流入地中海的,当然现在也有一些小河是向西流的,例如山东的大汶河。这是一个谜团,还没有办法解释,但毫无疑问的,《山海经》中记载的西向河流不是故意编造出来的,因为小孩子都可以戳穿他的骗局,他没必要冒这种风险。 我们再来看另一个不可思议的景象,南山经记载,柢山,多水无草木;亶爰山,多水无草木;这是个很严肃的问题,有山有水却无草木?这是什么原因?柢山有鱼,擅爰山有兽,也就是说食物链必然是完整的,生态环境还能继续维持,但是怎么会没有草木呢?这是一个普遍的现象,在《山海经》中大量记载了这样有水有鸟兽却没有草木的地区,在排除干旱和严寒的原因之后,我们陷入了困境,这是一个什么样的年代,为什么大地一片荒凉,是化学污染还是大爆炸? 南山经记载,‘发爽之山,无草木,多水,多白猿。汎水出焉,而南流注于渤海。’我在渤海附近生活了十余年,我怎么就不知道什么山有水有兽却没有草木呢?这个问题我们将在后面的篇幅详细讨论。 三、故事荒诞吗? 《山海经》中最荒诞的莫过于故事了,我们耳熟能详的有形天舞干戚、夸父逐日景、黄帝杀雷兽、精卫湮东海等等,对于这些故事,想要剥去它们的神话面纱是艰难的,但是我们不妨投机取巧一下,来分析一下和它们并列记载的‘怪异故事’,看看能得到什么样的启示。 海内西经记载,危是贰负的臣子,危和贰负合谋杀死了窫窳,帝就把危囚禁在疏属山,铐住他的右脚,反绑着他的双手和头发,吊在树上。 这看起来是个普通的刑罚,没什么太奇怪的,但是晋朝的郭璞讲过一个故事,说汉宣帝之时,从石室里挖出了一个人,‘徒裸被发,反缚,械一足。’,一问怎么回事,群臣都不知道,刘向就说山海经中危就是这么被帝杀的,当时宣帝大惊,于是人人争学山海经。 透过这个故事,我们了解到两个要点,一、这是个普通的刑罚记载;二、这个故事很有高的可信度。 据比之尸,其为人折颈披发,无一手。(海内北经) 王子夜之尸,两手、两股、胸、首、齿,皆断异处。(海内北) 这两段记载则令人毛骨悚然,描画了两具尸首。那么《山海经》为什么如此热衷于死亡景象的描述呢?袁珂在《山海经校注》中说道:“山海经所谓‘尸’者,大都遭杀戮以后之景象。”那么我们仔细检索一下海经和荒经,就会发现--海经荒经记载的绝大部分都是死亡的故事。如: 有神,人面兽身,名曰<霝鬼>之尸。(大荒东经) 有人方齿虎尾,名曰祖状之尸。(大荒南经) 有人衣青,以袂蔽面,名曰女丑之尸。(大荒西经) 有金门之山,有人名曰黄姖之尸。(大荒西经) 有人无首,操戈盾立,名曰夏耕之尸。(大荒西经) 尤其是夏耕之尸,那分明就是一个很经典的战士的死法。再如 “形天与帝至此争神,帝断其首,葬之常羊之山。乃以乳为目,以脐为口,操干戚以舞。”(海外西经) “夸父与日逐走,入日。渴欲得饮,饮于河渭,河渭不足,北饮大泽。未至,道渴而死。弃其杖。化为邓林。”(海外北经) 记载的也仍然是形天和夸父的死因、死状和死处。也就是说海经和荒经有着严密的逻辑和非常强烈的意图,他们就是为了记载这些人物死亡的故事。 四、概念荒诞吗? 我们前面提到,古人没有昆虫的概念,他们可能会把昆虫归入蛇类或者鸟类、兽类,这是他们的概念模糊造成的。我们再来看一个令人捧腹的例子。 山海经中提到一个枭阳国,说那里的人人面长唇,黑身有毛,反脚后跟,看见人笑他也笑。这是一段描写精彩而且至关重要的话,人们可以不假思索的回答,这是黑猩猩或者类人猿。这里我们发现一个奇怪的问题,山海经的作者是把这些黑猩猩当作‘人’的,并且认为这些群居的黑猩猩就是一‘国’!他们的观念如此的奇怪,在他们的眼中,人和黑猩猩是平等的,同样都是‘人’,这不是一个偶然的现象,在山海经中这是一个普遍的现象。 接着看,山海经中又提到一个氐人国,那里的人人面鱼身,无足。袁珂在《山海经校注》中注释说这就是神话里的人鱼。人面鱼身的确很奇怪,我们日常生活中所说的人鱼就是海牛科的儒艮,儒艮的面目谈不上美,甚至可以说很丑,但是别忘了,黑猩猩和狒狒也不会漂亮到哪里去。既然黑猩猩的脸可以被称为‘人面’,那么儒艮的脸被称为‘人面’也不为过。而且儒艮也是群居的,特别是在有温泉的地方聚集更多,就像黑猩猩一样,被称为‘人’、‘国’是并不奇怪的。 如果说黑猩猩和儒艮的例子还不至于很离谱,被称作‘人’还是勉强可以理解的话,那么下边的这个例子就不好理解了。山海经中提到一个犬戎国,状如犬,也就是狗国。袁珂在此处就犯迷糊了,他说,大概是因为犬立了功而受封才得到的国名。其实这是自相矛盾的,因为无法解释‘状如犬’这句话,难道说国土形状如犬?这无疑是牵强附会的。其实是因为袁珂无法接受狗也是人的观念,但是黑猩猩和儒艮都可以被称之为人,那么狗有什么理由不可以被称之为人呢?在初民的眼中,什么才是人呢? 下面这个问题很有趣,山海经中经常提到一些,人面蛇身、人面兽身的怪物,千万不要认为‘人面’就是‘书生’或者‘美女’的脸,因为那很有可能就是黑猩猩一样的面孔。当然还有一些‘人手’、‘人足’、‘人舌’一样的词语,也同样不要认为一只怪物长着和人一样的手脚或舌头。 比如,山海经中提到了鹦鹉,‘黄山,有鸟焉,其状如 ,青羽赤喙,人舌能言,名曰鹦鹉。’这个‘人舌能言’很明显不是说鹦鹉有人一样大的舌头,他是说鹦鹉的舌头和人一样灵巧能说话,这是初民词汇缺乏造成的,他没有‘灵巧’之类的形容词,他只能用一些简单的类比来描述。 再如南山经记载,柜山,有鸟焉,其状如鸱而人手,其音如痹,其名曰 。这里面提到了一个‘人手’,那么作者要取人手的那一个特征呢?是大小?是灵巧?是肤色?但有一点是肯定的,就是这种鸟绝没有长着一双人手,只是在某些方面稍有相似罢了。 至于其他的‘人面龙身’、‘人面鸟身’也是如此,那种怪物并非长着龙的身体或者鸟的身体,他们只是需要某些特殊的形容词,比如说灵巧、尖、圆、细长等等,那种神化完全是我们的想象力和惯性思维在作祟,我们自作聪明的认为它应该是那个样子。 通过上面简略的概述以后,我们应该对《山海经》有一个新的客观的认识,那么就随我一起来深入探索这部‘千古奇书’吧!还它一个本来面目,澄清千年来人们对它的误解和迷信。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