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泛红山文化
中国神秘的黑皮玉雕 夏德武
把黑皮玉雕归入泛红山文化范畴,是出于以下两个方面的考虑：其一，黑皮玉雕的造型特点与内蒙古赤峰地区牛河梁出土的红山玉器有许多相似之处，同属于辽河流域早期文化现象；其二，黑皮玉雕至今尚无考古出土的发掘报告，因此很难科学地断定这一文化现象的年代和其独立的文化性质（最早公开提出黑皮玉雕这一概念的是柏岳先生，2001年1月《中国收藏》37期杂志）。黑皮玉雕看上去似铁，手感很重。表面一层黑不溜秋的皮壳，里面却是以出自辽河流域的透闪石为主要成分的玉石。经过国家地质实验测试中心作了等离子质谱分析，其皮壳含有35种化学元素，但主要成分是氧化锰（与寒冷的内蒙古地区地质的主要化学成分相符）。这种黑皮玉雕的出土，引起一些中外收藏家和学者的关注，北京的柏岳、朱震、姚政、张一平、任南先生，上海的韩连国、钱益中、应伟达、陈逸民、张帆、孙庆十先生，东北的黄康泰、李祥云先生，美国的杨天佑先生和韩国的金喜镛、金喜一先生等收藏爱好者都对黑皮玉雕进行了不同程度上的收藏和研究。按照韩国收藏家金喜镛所述：“二战期间日本人在东北见到了黑皮玉雕，很为之震惊！这也驱使我来中国考察研究这一人类史前的文化艺术，并且一呆就是18年”。另外，大英博物馆把藏有的中国黑皮玉器称之为“原始雕刻”。
事实证明，黑皮玉器的出现已有些年头了，但对于黑皮玉器的研究却是刚刚开始，黑皮玉雕为什么会有如此丰富的造型种类？黑皮玉雕最突出的艺术特点表现在哪些方面？黑皮玉雕的出现与辽河流域文化的关系？黑皮玉雕的产生与当时的社会生活、习俗、宗教、图腾、战争、神话与传说有着怎样的联系？随着社会的发展，它又有着怎样的发展轨迹？又在什么时间为何突然消失？这些似乎至今还蒙在一层神秘的面纱之中。就泛红山文化而言，是以她精美的玉器和独特的造型令人震撼而闻名于世。其艺术价值和社会文明发展程度或许高于同时期的黄河流域和长江流域文化。在中华民族文明史上应占十分重要的地位。笔者根据自己的研究，抛砖引玉，就上述一些内容谈谈一孔之见。
一、泛红山文化黑皮玉雕丰富的造型种类记录了当时的社会生活
泛红山黑皮玉器概括起来说是圆雕、浮雕结合镂空的造型。其雕塑造型的表现内容种类繁多：人物（男女老少）、动物（天上飞的、地上走的几乎都有）、祭祀器、神灵图腾、生殖与性崇拜、小饰件、日用器皿、水族类、劳动工具、复合件等。我们的祖先出于各种目的，利用这种单纯的自然玉质材料创造出了非常丰富多彩的玉雕艺术造型种类，记录了当时的社会生活，为我们研究史前人类提供了不可多得的实物作品。
二、不重复的创造性手段是泛红山文化黑皮玉雕艺术的灵魂
令人叹为观止的是：在成千上万件（甚至更多）泛红山黑皮玉器当中，至今还没有发现有两件完全雷同的玉雕作品。出于何种原因先民们为什么不采用简单的复制方式来制作玉雕作品？这个问题困惑我至今，同时我也为祖先们这种与生俱来的“道发自然”的艺术“创造力”而感到震惊和折服！
艺术之灵魂唯其深奥也，就在于它是一种思维上的创造活动！很难想象先民们是如何把握和做到这点的。或许是原始人虚幻和荒诞的潜意识只能感性的依靠人类原始的艺术直觉来制作艺术品？莫非是在当今社会看来艺术创作最容易做到的模仿（拷贝），对先民们而言却变得很难？抑或是他们根本就不屑于拷贝自己或他人的作品，是神灵、自然生存，还是虔诚之心，驱使他们自始至终保持着如此强烈和旺盛的艺术表现力？这个问题很值得我们进一步去研究和探寻！
在所有泛红山文化黑皮玉雕的造型艺术中，最常见的一类表现内容是被俗称为“太阳神”的黑皮玉雕。这类玉雕表现的是一种超自然现象的“牛首与人身”的结合体。这类黑皮玉雕客观上所占红山黑皮玉雕的比例大概在30%左右。实际上，人兽组合的造型显示了上古民族社会的图腾祖先的形象。如：熊人合一的熊氏造像，鱼人合一的轩辕氏造像，人首龙身的伏羲氏造像，猪首人身的豕韦氏造像，鸟首人身的讙头氏造像，这些复合体造型在黑皮玉雕当中都有所表现，而牛首人身造像正是神农氏造像。《山海经?南海北经》中就有人形似犬封国记载，伏羲为人首蛇身，炎帝为牛首人身等等。古希腊神话中的传说“天地宙斯化为一只天鹅和少女丽达结合，生一卵，孵出美女海伦……”，由此可知，人类的史前社会是一个盛满了美丽神话和传说的社会！
在黑皮玉雕当中无论是大到150公分以上的立像，还是小至3-4公分的饰件，“太阳神”黑皮玉雕人物身体都呈现半蹲或双膝跪地的姿势，胳膊自然下垂而抱膝，腿部结构表现的圆润而有力，整个身体的动态运用了极为概括的手法，被视为神灵的牛角表现更是千姿百态—— 垂直的，弯曲的，前倾的，后仰的以及交叉的……从而创造出了多种虽不合乎生理结构，却又那么合情而生动的场面。即使在当今受过专业训练的雕塑家在进行艺术创作时也很难准确地把握到这一夸张且丰富变化的艺术语言！
“夸张变形”是艺术领域里近现代才出现的艺术专业名词，这一艺术表现手法被大量艺术家所运用。而大量出现在几千年以前原始社会的泛红山文化黑皮玉雕作品当中的“夸张变形”表现手法却是相当令人震撼的！比如：一些表现“生殖和生育崇拜”题材的玉雕作品中，男性生殖器表现的顶天立地，女性的乳房的刻画饱满而巨大（占据了整个人物的上半身）。在众多人类所创造的雕塑艺术中，埃及的石刻雕塑，南美洲玛雅文化的石雕像，印度的石佛像，雅典的众神像，以及文艺复兴时期意大利雕塑等都是人类珍贵的艺术宝藏。论时间他们最早也只有4000年，而出自中国辽河流域的泛红山文化黑皮玉雕其年代应该更早一些（韩国首尔大学通过对黑皮玉雕的皮壳作碳14（C14）测试年代在5000年以上）。无需置疑出自中国内蒙古地区史前的泛红山文化神秘的黑皮玉雕将成为整个人类史前文化艺术中的一个奇迹！
从黑皮玉雕作品中所反映出的大量艺术信息使我们充分了解到，史前人类有极强的艺术创造力和想象力以及艺术表现力，他们似乎已经熟练地掌握了具象与抽象的艺术表现规律（实际上是出于史前人类的本能造型意识）。同样是对玉雕人物脸部的描写，其艺术表现效果却是千变万化。有的是慈祥和蔼，有的则怒气冲冠……这里没有细致的局部刻画，所用艺术表现手段一律是鼓起的眼睛，用凹凸的弦线雕刻来体现眉宇间丰富的自然表情，给人感觉松紧有度、疏密有序。用抽象的线形表现出具象的客观对象，鼻子和耳部简单概括，嘴巴中缝线的曲线变化（向上翘表示喜悦，向下弯表示哀怒），有些人物的刻画很像中国京剧脸谱。在“似与不似”之间给人以“似人非神“的感受。一些龙、鹰、鸮、蝉和云形珮等是红山文化主体玉器的表现内容，也是泛红山文化黑皮玉雕的重要表现内容。在这里，对屡次表现同一对象，采用不同表现手法，收到不同的艺术效果，靠的是“适形造型、因材施雕”的巧妙构思—— 一切都是在写实与夸张、单纯而有力之中显现出神秘而生动的艺术特点。仔细观察认真分析后，发现其构图处理、表现技法、生活感受和造型特点都不是现代人所为！
三、复合造型是泛红山文化黑皮玉雕的造型艺术特点
在泛红山文化黑皮玉雕的作品里，经常发现有两种或两种以上的人与人、人与动物、人与神灵、动物与神灵等相结合的复合玉塑。虽然是复合雕塑，有变化，也有对比，有些作品大刀阔斧，苍劲有力，有的则讲究细腻，打磨光滑，还有作品粗中见细，无论是哪种艺术表现方法的复合玉雕在造型上依然保持着很整体（统一性），看上去不像是经过长时间的雕凿和打磨，给人一种一气呵成的艺术感受！我比较注重泛红山文化黑皮玉雕作品本身所传递给我的时代文化信息，每个历史时代文物的艺术造型都会附有明显的时代特点。泛红山文化黑皮玉雕无论是在表现内容还是在表现形式上，乃至在一些细节的处理上都洋溢和散发着古人的思维方式与所作所为，没有任何娇柔做作的痕迹。在人物和动物复合件造型上，有的是动物在上人物在下，有的是人物在上动物在下，有的是人物动物共用双腿或双脚，无论采用哪种复合件造型皆显得轻松而自由，每一件作品代表了一个主题，阐述了一个故事。男女的爱情场面令人感动，老人背着孩子，男人头顶猪龙，女人身背鹰鸟手持棍棒（棍棒是打鸟之用），“牛神”怀抱着各种动物，反映出先民们对生活的写照和对神灵的祈祷。表现手法也是圆雕、浮雕以及镂空相结合。与单一圆雕相比，艺术语言显得更加丰富，古雅简洁，造型整体，浑然一体，有如自然天成的奇特造型。显示出神秘而诡异的时代特征。特别值得注意的是，复合型泛红山黑皮玉圆雕无论是在艺术表现，还是玉雕的制作技术方面，皆可与后来的商、周乃至秦汉时期的玉雕相媲美，可以说这在世界雕塑史上也是非常有独特的雕塑艺术表现风格。
四、黑皮玉雕因为色黑而显得格外凝重
这种泛红山文化玉雕为什么是黑色的？我的看法是：①自然说—— 玉器所处的地域受物理和化学的侵蚀，使玉器外表生成黑色皮壳。大规模火山爆发，火山灰掩埋玉器使然？②人为说—— 受某种图腾或宗教的影响，开始就在雕刻完毕的颜色质地参差不齐的河磨玉上刷上一层特制的黑色材料。或者为某种仪式而火烧玉雕，“玉石俱焚”后掩埋所致？还有客观上是否先有黑皮玉后有红山玉？或者是反其道而行之？这些都迫切需要国家的相关部门进一步地去进行科学的发掘、考察、研究和论证。
我看重的是，这种灰黑色使得这一玉雕艺术更具有了特殊性，强化了作品的神秘感和庄重感。玉质的品种繁多，颜色各异。从材质上讲，玉质越是光润透亮和伴随着白、黄、绿等色彩的玉器越显得高贵而华丽，手感越好，亦越被市场认可，价值也越高。但从视觉艺术的另一个角度讲，玉质材料的好坏和贵贱与经过古人加工后的玉雕之间的文化价值不是一回事。我们欣赏、收藏和研究泛红山文化黑皮玉雕完全是出于为它的造型所吸引，甚至为她的黑色所打动。五颜六色的玉质材料固然好看，但不够朴实。黑、白两色是色彩的两个终端，换言之所有的色彩都囊括在黑白之中，颜色单纯，充满了想象，朴实而大方，黑能载物，黑色使作品更显得凝重和庄严。
在大自然的广阔世界中，那些被选中用来承载先人们思想意识的玉石，经过数千年的岁月，在地下经过化学变化（或是人为的）所产生的包裹在其本来色泽之上的那一层黑色的皮壳，正是历史的见证。黑皮玉雕是史前人留给我们的宝贵文化遗产，这一层神秘的面纱，暗含着种种宝贵的文化遗存，也让我们无法停止对她进行深入探索的脚步！
中央美术学院教授
夏德武
2009年7月25日（第一稿）
2009年12月5日（第二稿）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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IP卡
狗仔卡
发表于 2010-1-20 18:59:00
显身卡
楼主
发表于 2010-2-19 10:54:00
发表于 2010-2-23 15:09:0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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