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色之赤如鸡冠
和田玉是否有 “赤如鸡冠”的,在两岸的故宫旧藏里看不到,现今甚至很少见到有确定无疑的和田红玉,但答案却仍是肯定的,至少无法否定古人的说法,大概红玉本就少见,而鸡冠赤玉则更为罕见而已。 《格古要论》就说:“赤玉,其色红如鸡冠者好,人间少见”。
《史记•司马相如列传》记司马相如子虚赋中说云梦:“其石则赤玉玫瑰”, 集解郭璞注:“赤玉,赤瑾也。见楚辞”。
《后汉书.东夷列传》说夫馀国:“出名马,赤玉”。
《诗经•卫风》有:“投我以木瓜,报之以瓊琚”。《说文》:“瓊,赤玉也”。 这里,唐代张守节注《史记》中有关的一字似有点问题,《史记•五帝本纪》说:“舜乃在璿玑玉衡,以齐七政”,正义注曰:“说文,璿,赤玉也”。璿,见《说文》为:“美玉也”,而未说是“赤玉”,或许因瓊璿字形较为相近的缘故。《史记》的记载,与《尚书•尧典》中的:“正月上日,受终于文祖。在璇玑玉衡,以齐七政”相近,似原本就与赤玉并不相干。其中的璇玑一说,则被近代有学者将带几个齿状的器物称作璇玑时,当做了一个来源。
赤玉在《玉纪》中为:“赤如丹砂,曰瓊”, 瓊为赤玉显然是源自《说文》,这种复古行为也得到了《古玉辨》的沿袭。瓊,简体为琼,常见字。认为古时以”琼”为赤玉的单称应是正确的。
史书也有对赤 玉器物的记载,如《晋书•载记》说:“即序胡安据,盗发张骏墓,见骏貌如生,得真珠簏、琉璃榼、白玉樽、赤玉箫、紫玉笛、 珊瑚鞭、马脑钟,水陆奇珍不可胜纪”。张骏为前凉王,乱世之中是一个独立的势力,并积累了可观的财富,其中陪葬的赤玉箫、紫玉笛都应是稀世珍宝。其后,吕纂“诛安据党五十余家,遣使吊祭骏,并缮修其墓”,但宝物已不知所终了。
紫玉,或近于赤玉,《玉纪》和《古玉辨》都认为紫玉“曰璊,则紫如凝血”。《说文》:“璊,玉赪色也。从玉暪声。禾之赤苗謂之虋,言璊,玉色如之。玧,璊或从允”。 赪,《康熙字典》为:“《尔雅•释器》再染谓之赪。《注》赪,染赤。《诗•周南》魴魚赪尾。《传》赪,赤也。魚劳则尾赤。又《集韵》通作竀。《左传•哀十六年》如魚竀尾。《注》竀,赤色。俗作赪”,解的相当详尽。可见有人以“璊”为红玉不无道理,但《说文》明确以“瓊”为赤玉,而陈性将璊列为玉色的一种,虽然尚缺少实物进行分辨,琼璊二者之间可肯定是有区别的。
琼璊如此稀少,似乎无需做太多的考究。但我们面对的是玉文化的整体系统,既不能割裂其中的某一部分,遇到类似的红玉也不是完全没有可能。从开采的和田玉原矿中,还未见有原生色是红色的,这样的色泽通常只出现在和田籽料中。但所说红色应是一块籽料的整体肉色,而不仅仅是指它的皮色,和田籽料的皮色常见或多或少带有红色,但一般都只是相当薄的一层,并不深入肉中。据有对清档的研究认为,自乾隆25年后有玉贡的数十年间,并无进贡赤玉之类的“璊”玉或“瓊”玉的记录。在如此前所未有的大量玉料中,带红皮的籽料应有不少,而显然清代人并没有将红皮籽料列作赤玉。
与赤玉相关的还有一种红白相间的玉,《玉纪》称做“赤白斑花,曰瑌”。瑌,《山海经》有:“状猪(月者)之山,其上多瑌石”,郭璞注说:“今雁门山中有瑌石,白者如冰,半有赤色”,这大概就是陈性列出“赤白斑花”所依的文献。红白交杂色泽的和田玉也极少能见到。
陈性将“赤如鸡冠”说成是“赤如丹砂”不知因何缘故,将“赤白斑花”单独列做玉色的一种,同样也不易明白其原委,令人觉得似乎多此一举,可能这是他以亲眼所见,认为有需要而作的。不能说《玉纪》分玉为九色没有道理,如仅《说文解字》里,专门形容玉色玉质的字,就达数十个,多有不甚明其意者,中华文化之源远流长博大精深由此亦可见一斑。
鸡冠红与丹砂红或者说朱砂红,都是相对稳定的色泽,容易作为比对用的参照物。在观察二者时,在质感上有一定的区别,虽难以用言词来表达,却是不难作出分辨。只不过这种分辨,用在罕见的和田红玉上,似并没有实际意义。鸡冠的红色,沉稳而润泽中带有鲜活的质感,表面的细小褶皱如橘皮却近似有些籽料的表皮。由是,谁又能断定汉代古人所说的赤玉,不会是指一种全红皮色的籽料呢?这种问题类似夫馀国远在东北,与昆仑几相去万里之遥,会有什么样的“赤玉”?是不是指巴林石之类的?则暂时未究其答案。
在现存极少实物的情形下,能看到一小块和田玉是温润而通体红色的,就好弥足珍贵,至于名副其实的鸡冠赤玉或许只如同镜中花水中月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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