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玉辨自序 世之著金石书者,如无参考之书,则书不易著,如无鉴别之识,则书不易著。即使有鉴别之识,参考之书,而见闻不广,搜集无多,则书仍不易著。此理之必然者也。 余自幼嗜古有癖,独于古玉则尤甚。饮食起居,佩不去身,故族中老幼,皆以玉痴目我。既壮,好之愈深,是以庚子变后,有俄使白兰逊之赠品数百具,亦奇遇也。惜宁局被回禄,荡然无一存者。每一念及,不觉黯然。今老矣!而苦嗜之癖,仍不少减,殆所谓古欢清爱,年愈老而情愈笃,少时所得玉痴之名,原非无因而至也。 伏思吾国文艺之开化,以玉为最古,其他皆在其后,今人只知钻石翡翠,金银古铜瓷之为贵,而不知君子比德于玉之可宝。其数典忘祖,以大谬矣。 故毛氏有传,郑氏有注,许氏有书,以及宋宣和之古玉图,吕氏之考古图,元朱泽民所撰之古玉图者,皆恐后人不知古玉之名称,作何使用,为考古也。 吾今之作古玉辨者,是恐人不能辨古玉之真赝,为存古也。命名虽异,而好古之心则同也,顷于著研乘《补隶篇》、《释泉菁华》,诸书脱稿后,特以古玉考据之书,世不多见。如吴清卿之古玉图考,以螭为虬 之误,陈原心之玉纪,以六千年不出世之古玉,即化为泥之谬,一近 附会,一近臆断,其中固多错误。但其苦心著录,亦属不易。何者?自吴陈二君去后,近数十年来,弹此调者,尚有人乎?诚恐长此以往,则讨论者无人,研究者无人,精鉴著述者更无人,正如“典坟”“丘索”之无人读,黄钟、大吕之无人闻,将古圣前贤所宝贵之球璧,视若沙砾,或破圆为方,毁赵氏之完璧,或染红煮黑,污处廷之白环,岂不大可惜哉!姑就耳目所及,以及六十余年把玩佩带之经验,约略记之。质诸同好,以供研究,如云著书则吾,岂敢!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