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砂又称丹砂、辰砂,古时称作“丹”。朱砂的粉末呈红色,这种颜料染成的红色非常纯正、鲜艳,其色泽经久不褪。我国利用朱砂作颜料已有悠久的历史,“涂朱甲骨”指的就是把朱砂磨成红色粉末,涂嵌在甲骨文的刻痕中以示醒目的做法距今已有几千年的漫长历史。我国还是世界上出产朱砂最多的国家之一。史书《史记·货殖列传》中记载有一位名叫清的寡妇其祖先世代在重庆涪陵地区挖掘、经营丹矿,成为当地巨贾的叙述,这是最早有关朱砂的可查文字记载。由此可见,在秦汉之际,作为红色颜料朱砂的应用已经十分广泛。特别是在1972年,长沙马王堆汉墓出土的大批彩绘印花丝织品中,发现了其花纹多为采用朱砂绘制成的现象,这些朱砂颗粒研磨得细腻均匀,虽在地下经历了2100余年时迁,但其色泽依然鲜艳无比。尤为值得注意的是与其同时出土的古尸也因浸泡在含有硫化汞的液体中而保存完好。这些文字和实物都很好地印证了当时西汉时期炼制和使用朱砂的技术的高超和水平。东汉之后,我们的祖先对无机化学的认识有了很大提高,并逐渐开始运用化学方法生产人造朱砂。为寻求长生不老丹而兴起的炼丹术和制作颜料的需要,天然朱砂与人造朱砂开始形成各自的需供,(古时的人们将人造的硫化汞称为银朱或紫粉霜,其主要原料为硫磺和汞,在特制的容器里,按一定的火候提炼而成)这写记载和实物的出现,可能是证实我国最早采用化学方法炼制颜料起始鼻祖的详实资料了。
古玉的朱砂沁,主要是指殓葬玉器所受朱砂所沁。这种现象其实是一种物质通过另一种物质的弱处或瑕疵里进行渗入和渗透后所形成的表象,它以物理现象为主。大家都知道许多物质,在一定条件下,可以渗入到玉质中,并形成沁色。而沁入玉器的物质,处于分子状态的一般不会与玉器材料的质地发生化学反应,仍保持着原物质质量。但其中也不能排除有少量的物质同玉质内的一些元素发生化学反应,从而发生化学反应后生成变为了另一种物质。我们从沁色与玉的质变状况观察可以发现,硃砂的氧化汞,对玉器形成的质变,往往多于沁色。由于玉器与朱砂长期裹合,在出土后,会有部分硃砂,仍附沾于表面,但从朱砂垢剥落处可以看到其泛白色表象。由此我们可以推测长期到玉器与硃朱砂黏合,可能会致使玉器产生白化的质变。但有些高浮雕,其部分器表未与硃砂紧密接触,仍会保持原有材质的质地,这种现象常被古玉行家称之为“开窗”。
说到红泌人们往往会与朱砂产生联想,根据故宫博物院运用科学方式进行的实验来看,这是一个误区,朱砂是大颗粒分子,根本无法直接受沁与玉器质量中。我们应该认识到红沁的形成一般与氧化铁有关。这种现象和酸性土壤和生存空间环境有密切关系,而沁的深浅反映是氧化金属分子的含量多寡,沁色的形成或变化,由浅橘色至褐色,甚至是黑色的形成和土壤条件,坑口内部的其他物质,材料本身的质量以及出土后的人为因素等有着千丝万缕的复杂关系。许多朋友比较重视古玉表面遗留的朱砂痕迹,我们对这种堆砌状的颗粒状朱砂的鉴别,我们首先要知道和了解的是什么是老朱砂,还必须知道和了解一些朱砂的采集加工种类等基本知识(情况附录)。但是我们还应该不可忽视地充分认识到另一种现象即涂抹或受到周边材料影响形成的朱砂表象在古玉器上的形成特征。当天灾人祸造成了墓室坍塌、棺椁受损后,其殓葬的玉器一般都会不同程度地损受伤,在这种环境中的玉器会因材质质量有别以及所处位置的各异和入葬前后材料应力变化等情况,以及各不相同的墓葬遗址所处地理位置、气候温度、土壤植被、水利环境等等因素,发生各相同的沁变或质变,于是便有了“古玉无常”之说。而这种受到周边物质影响形成的“朱砂沁”是否会形成红沁呢?是否仅仅停留在器物的表面呢?是否和朱砂本身的颗粒细度有关呢?我感到值得探讨。但认为如果其沁入必定与玉质结构有对应关系,这一点不容置疑。
玉器在墓葬遗址中长期处于一种被动的状态,理应在受到外界干扰的情况下发生一定的变化,或硬度渐软,或被碱馊酸蚀,再结合本身的不同条件发生一些浸变等现象。一般情况下,用和田玉、昆仑玉、河磨玉、玛瑙、水晶、翡翠等硬度较高材质制作的玉器,则相对不容易被浸蚀;而用蛇纹玉、绿松石、汉白玉、石英石、白云石、水含石及其他地方软玉等硬度较低材质制作的玉器,则相对受浸蚀较重。这也说明了当玉器受损绺裂、材质疏松、环境恶劣时更易受到碱馊酸蚀,形成各种沁色,这是符合逻辑常理的。我注意到当朱砂被铺撒在墓葬遗址坑口内所发生的朱砂本身物质分解现象,其形成的水银和朱砂硫化物会致使水银的流失、沉淀或蒸发,而朱砂硫化物则会相融于土壤中或玉器等器物表面之上。这一点我们可以从山西洪洞凝堡西周墓地出土的鸮形玉佩,山西省太原市金胜村春秋晚期赵卿墓出土的玉环等一些器物上有所体会。但若还有部分未流失蒸发掉的水银时, 那些玉器就会被朱砂与水银等物共同沁蚀、形成朱砂红黑色共存的现象,如山西省太原市金胜村春秋晚期赵卿墓出土的玉环。如若水银未流失蒸发掉时,那些玉器就会被水银朱砂共同沁蚀、形成水银沁,如湖北省当阳市前春春秋3号墓出土的虎形玉佩。如若水银流动自聚一处且未蒸发掉时,那些玉器就会被水银沁蚀、形成水银黑沁,也就是俗称的黑中发褐的“黑漆古”,如黑龙江省绥滨县中兴金代墓出土的鱼形佩,似用黑漆涂成,表面一层漆光闪亮。而那些用硬度较高材质制作且完整无损的玉器,则相对而言不容易被浸蚀或不太受沁蚀,故亦少有上述朱砂之沁色。这也从另一个角度告诉了我们,材质优良的玉材我们必须谨慎来仔细确认其沁色存在的理由。
古玉朱砂沁是否存在,自宋以来至今的玉器做旧仿古,就已经明确告诉了我们这是不争的事实。玉器做旧仿朱砂沁,其实就是将玉器置于高温高压状态下,再使用不同的手段将朱砂涂、砌、染与玉器之上,尽力促使其深入机理。而朱砂既然作为颜料的一种可以相溶于水,只要其具备比沁门更细微的颗粒就可以沁入玉器疏松或绺裂处的机理。但它不可能形成颗粒状的自然晕散,只会在发生分解之后的沁蚀,形成其他色泽的沁色。这在徐秦基所中撰《玉谱类编》中:“黑者为水银沁。古者殓用玉,物以水银在尸腹内,遇玉即凝,故用玉塞之。水银随地皆生,故非葬玉而亦有水银沁。”和刘大同《古玉辩》中:“殉葬之水银,有大坑、小坑之别。大坑水银所沁者,即成黑漆古矣。”早有记载。
附录:
1.朱砂主要成分为硫化汞,但常夹杂雄黄、磷灰石、沥青等。 采挖朱砂后,选取纯净者,直接研成细粉,以作他用。 对有特殊用途的朱砂,先用磁铁吸净含铁的杂质,用水淘去杂石和泥沙,再研成更细的粉末,或用水飞法制成极细的粉末。 选取纯净者、直接研成细粉的朱砂称为粗朱砂,经再次处理的朱砂称为精朱砂。
2.人类对红色的崇尚,可追溯至上古时期。 在我国,北京山顶洞遗址出土的头骨,在室内清理期间,发现七件白色石灰岩制玉珠,表面均被染成红色,沿边可见直接打击的修整痕迹。甘肃省天水市秦安县境内大地湾遗址,发现有涂抹红色颜料的大理石权杖头饰。在俄罗斯,距莫斯科150公里处发现一老者身佩2936 件珠饰,颈部佩有小型表面平坦的片岩坠饰。坠饰上涂有红色,一面带黑点,穿孔时旋转开孔而成。
3.我国对朱砂的使用,现有考古资料已证实。在湖南辰州地区发现的距今7400年左右的高庙文化群出土的艺术陶器不但精美绝伦,而且还涂有朱砂。因此,辰州地区高庙遗址出土的涂有朱砂的陶器,是目前已知中国人最早使用朱砂的证据。此外,在浙江河姆渡遗址、良渚遗址,陕西高陵县杨官寨遗址,青海乐都柳湾遗址,四川三星堆遗址,河南偃师二里头遗址等文化遗址中也陆续发现有朱砂的使用,在随后发掘的商、周、秦、汉等历朝历代墓葬中,亦发现类似现象。在漫长的历史长河中,华夏先民在崇尚红色的过程中,探索到朱砂的颜色最正、最能体现生命的元素,并演绎出内容庞杂的华夏朱砂文化。朱砂不仅被用作涂料涂抹器物或颜料印染织物(马王堆汉墓出土的大批丝织品所用彩色原料就含朱砂),还被用来提取水银(又称汞)、制脂治粉 海州西汉霍贺墓出土的脂粉也由朱砂所配)、入药治病、书写丹书丹符、炼制仙丹、入墓辟邪等。时至今日,朱砂仍出现在炎黄子孙生活的方方面面,如将朱砂红称为中国红、视为吉祥的标志等。据此得知,很久以前朱砂就被广泛使用。华夏先民将朱砂红视为生命的元素,是先人的永生、种族的繁荣、精力旺盛的标志,也是用来辟邪驱害的利器。
4.自夏以来,我国中原地区的原始社会率先解体,第一个以国家为形式的政权机构开始形成,其他地区的人们也随同夏王朝的中原人逐步跨进了文明社会的门槛。从此,阶级正式产生,社会被划分为统治阶级和被统治阶级,社会财富逐渐高度集中在王公贵族、高级官员和部族首领等一小部分人手中。他们视死若生、丧葬渐奢,衣食住行、金银珠玉等无所不有。当他们的墓室、棺椁安好无损时, 其所佩戴或殓葬的玉器亦受损较小或不太受到浸蚀。但是一般古墓遗址,毫不受自然或人为因素损害的几乎绝无仅有。
玉润墨香工作室撰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