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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帖最后由 玉人 于 2015-6-9 02:43 编辑
海外收藏中國古玉及研究情況概述 來源:潘寧永 《文物春秋》
參觀過西方的博物館,你不免有這樣的感受:幾乎所有規模較大的博物館都收藏有精美的中國文物。這些文物尤以青銅器、陶瓷器和玉器為多,令行家們驚奇的是許多藏品在國內也很稀見,甚或是絕品。本文便談一談海外收藏中國古玉的一些情況。
西方收藏中國古玉較收藏中國青銅器為晚,大約始於本世紀一、二十年代。最初,除收集北京等地的古董行和玉器作的作品外,更重視“生坑” 玉器的收集。三十年代以前,有幾批較大的玉器發現,如四川廣漢地區發現玉器坑,河南洛陽金村古墓群的發現等,浙江餘杭良諸鎮及陝西偷林地區等也都有重要發現。這幾批玉器基本都流入了西方,分藏於若干公私博物館裏。零星的發現則無數可計,其命運大致相同,大都落入西方收藏家手中。這些藏品多沒有出土地點和出土情況的記錄,這不僅因為當時國內的古董商對此嚴格保密,而且收集者最初多是出於美術史而非考古學目的,僅對作品本身感興趣。因此,迫蹤它們的確切來源實非易事。
近年來,各公私收藏者大都出版了古玉藏品圖錄,新的研究文章也不斷出現,這些為我們了解海外藏品提供了方便條件。上述著錄和研究著作除對所藏玉器作介紹外,在書的前言或跋尾也常有對收藏者收集情況的回顧。無疑,這些材料相當零散,搜集起來頗為不便。李學勤先指導我作論文時要求我利用海外的藏品資料,並結合考古發掘品對它們予以“ 定位” 因此,在一年多的時間裏,我將可找到的有關資料翻撿了一遍。本文即是這一工作的小結,由於受時間和資料來源的限制,文中的缺誤之處在所難免,請讀者多多指正。
據有關的研究,晚清幾大家的收藏品多數散失海外。著名的如吳大澂的收藏物(即《古玉圖考》著錄品及以後的收藏多流落到英、法、美、加的博物館;端方的收藏物(即《陶齋古玉圖》所收錄部分&多歸入英國大英博物館和美國佛利爾美術館;羅振玉的收藏品為日本上野有竹氏所購得(即《有竹齋古玉圖譜》所著錄的部分)。其他有名的古玉收藏者如民國初年嶺南的幾家(李鳳廷、陳大年、梁慧梅等),其藏品多流散到香港、澳門等地。民國年間,在北京有兩個以專門收售古玉為主的古董商即黃增和盧芹齋,他們精於鑒別,穿梭於中西藏家之間,常為西方藏家代購古玉。黃嚕據其經手的古玉輯有《衡齋藏見古玉圖》、 《古玉圖錄初集》及《鄴中片羽初集》等,從中可以窺知其收售古玉的情況。這些古玉多數為美國的公私藏家購走。盧芹齋所收玉器既精且富,頗多“ 生坑” 。1925年,在伯希和幫助下他出版了《中國古玉》一書,由是知其收售古玉的數量之巨。後來,他收集的古玉被賣給英國的幾位藏家如猶氏、霍布森、拉斐爾、歐本海姆等,此後大部分都被捐贈給大英博物館,成為該館收藏古玉的一個重要部分。他後來還購得洛陽金村古墓群所出的一批古玉精品,這批罕見的珍品全被轉賣給了美國的溫索普,現已成為哈佛大學福格美術館的重要藏品。
要談中國文物的收藏,不能不把重點推向歐洲。歐洲不但漢學研究早於美國,而且中國古代文物的收藏也極為豐富,其中英國、法國、德國、瑞士、瑞典諸國最為著名。
英國倫敦的大英博物館收藏有眾多的中國古代玉器。其藏品主要來自三家私人收藏,即猶氏、拉斐爾和歐本海姆,前文已有敘述。其中該館所藏以兩周和西漢玉器為多,也有不少新石器時代的玉器。良諸文化的玉器中如鐲形琮、長體琮等都是著名的藝術佳作鐲形琮上滿飾陰刻(琢)細紋獸面紋,線條流暢,細如毫發實在不可多得。長體琮高49.8厘米19節,是目前已知最高的琮,比中國歷史博物館收藏的那件還高出0.6厘米。
在英國以收藏中國玉器聞名的博物館還有倫敦的維多利亞與阿伯特博物館。該館所藏以漢以後作品為多,僅有少量從新石器到商周時代的作品。李學勤先生曾告訴我,劍橋的費茨威廉博物館也藏有不少的中國古代玉器,其中不乏精品,因為其中的大部分為拉斐爾的捐贈。 法國以巴黎的基美博物館和聖努西博物館富藏中國玉器。基美博物館保存了吉斯拉的著名收藏,一些新石器時代的玉器非常稀見。如大家習知的所謂吉斯拉的琮,器表刻有奇異的花紋,許多學者都曾論及。聖努西博物館的館藏玉器多商周以後的作品,小件頗多。
瑞典的遠東古物博物館收藏的中國玉器也是聞名世界。前國王古斯塔夫六世生前喜好中國文物,常不惜重金求購,古董商是其座上客,這在整個世界曆史上恐怕都是少見的。除該國王的收藏外,還有安特生和伊瑞生的考古所得,可謂洋洋大觀。
此外,德國柏林的東方博物館、蘇黎世博物館、瑞典國立博物館等也都是歐洲重要的中國古代玉器收藏地。
美洲漢學的發展及收藏中國古物的風習雖遠較歐洲為晚,但美洲中國古代玉器的收藏卻遠比歐洲豐富。當然,這些藏品主要集中在美國。 華盛頓的佛利爾美術館是公認的收藏中國古代玉器最豐富的博物館之一。該館於本世紀一、二十年代曾派出專門的代表團來中國收集包括玉器在內的藝術品。該館藏品既富且精,從新石器時代一直到明清時期歷代皆有。新石器時代的玉璧、琮、錢、冠飾等各式玉器無所不包. 。其中良諸文化的玉璧共三件刻有奇特的花紋,為學者們所普遍重視,系中國史前文化的一個難解之謎。另一件大玉刀禮器也很奇特,刀的兩端寬度不一,窄的一端琢有陽紋的側視長發人面,背面則為人面的另一半與之對稱近中部陰刻有獸嗜人首圖案,此顯系偽刻。此人面紋一般習稱為鬼神面,學者們已多有論及,認為其屬山東龍山文化。如此,則對研究中國史前文化有著重要的意義 在良諸文化、紅山文化之外又確定了山東龍山文化的玉器文化系統。還有一件鐲形琮也需特別提及。從造型和質材上看該琮顯屬良諸文化,奇怪的是兩側分別刻有大墳口文化的記號和良諸文化的記號。兩種不同文化屬性的記號刻於一器的現象相當稀見,其中定有某種尚不為人知的含義。該館所藏商周玉器也有很多,著名的如商代嵌綠松石帶把玉戈,裝飾富麗,為目前所僅見,可謂殷商玉器之絕品。
華盛頓的沙可樂博物館是1991年新建的,所藏玉器頗多精品。沙可樂博士生前喜好中國文物,不惜重金求購,其中收藏玉器最富盛名的藏品如一件玉刀(玉器) ,林已奈夫稱之為石疙丁型玉器,刀的短邊琢刻有陰線的抽象圖案,繁複細密,似為臉形氣另一件鬼神面玉飾,高冠,闊嘴撩牙,面目極為猙獰。此與陝西津西西周墓所出的那件鬼神面玉飾極為相似,應為同一文化影響下的產物母。該館的建築也極有特色,陳列部分全部在地平面之下,且有通道與佛利爾美術館相聯。
哈佛大學福格美術館保存了著名收藏家溫索洛普的收藏,已如前述。其中,周代青銅姿金蓋玉倉及玉緣青銅鏡均為稀見的異品。堪薩斯城的納爾遜美術館藏有商代玉佩、玉戈、玉茹等,幾可與安陽殷墟出土的玉磐、虎形浮雕玉飾相提並論。另外,河南金村古墓群出土的周代玉項飾及穀紋鏤雕雙龍璧均為珍品。紐約的大都會美術館亦以富藏中國玉器聞名,藏品包括畢少甫的收藏和伊瑞克森的收藏。該館藏品雖然數量眾多,但有不少系晚期仿制品。明尼蘇達的明尼波裏斯美術館於1916年便開始收藏中國古代玉器,主要有著名收藏家皮斯百的收藏,數量多而且質量高。該館1977年出版的圖錄中有臺北故宮博物院的著名古玉專家那志良先生的介紹。
美國收藏中國古代玉器的單位還有很多,不可能在一篇小文中詳為介紹。除上述已介紹的之外,重要的還有西棕擱灘的諾頓博物館、西雅圖美術館、芝加哥美術館、芝加哥飛爾德自然史博物館、水牛城科學博物館、舊金山亞洲美術館以及紐約美國自然史博物館等。
加拿大多倫多皇家安大略博物館也藏有豐富的中國古代玉器,包括懷履光的收藏和門茨的收藏。前者部分藏品原為吳大澂氏所藏,其中不乏精品。
日本與中國一衣帶水,文化上也有密切的關系,其收藏中國古物有著悠久的傳統。日本收藏的中國玉器較為分散,小件玉器種類繁多,無數可計。東京國立博物館專設有東洋館,陳列的玉器包括從新石器時代到清代的各式玉器。東京五島美術館有部分高梨仁三郎的舊藏,均已被列為重要文化財。如殷代魚形玉佩、殷代鷗鴿形白玉佩等,可與殷墟婦好墓出土的同類玉器相媲美。其他如日本黑川古文化研究所、京都大學東方部、白鶴美術館、出光美術館及夭理大學附屬參考館等也都是重要的收藏地。
西方對中國古代玉器的研究與其收藏活動是息息相關的,是漢學發展的重要組成部分。第一本研究中國古玉的著作是美國學者布契爾的《玉器的調查與研究》。該書出版於1906年,共印了98本(一說100本),內容包括三個方面:礦物標本、考古品和藝術品。由於印數太少,該書沒有廣泛流傳,影響不大。晚清吳大改的《古玉圖考》一書對西方的研究影響頗大,著名學者勞費爾的名著《玉器;中國考古與宗教的研究》。一書幾乎是《古玉圖考》的英文翻版。勞費爾全部吸取了吳氏的觀點,在西方加以傳播,為學者們普遍接受。三十年代以前的研究,基本上沒有超過中國國內的水平,尚未形成自己的風格。著名的學者除勞費爾外,還有另外一些人。如薩爾莫尼著有《古代中國玉雕》,搜集有當時西方許多著名的收藏品,並對之進行斷代研究。後來他著有一系列的古玉著作,如1952年的《古代中國玉器:索南夏因的收藏》及1963年的《魏以前的中國玉器》等,都是研究中國古玉的必讀參考書。,法國學者吉斯拉的研究主要限於玉琮。他認為玉琮是古代宗族崇拜之物,中孔乃房屋中部的灶,筒形,也是家族祭祀的對象。此為重要的一家之言。
西方學者擅長風格分析,瑞典漢學家高本漢對青銅器紋飾的分類法對當時的玉器也有一定的影響。關於此分類法,學者們已多有評述,讀者可參閱李濟博士的《中國古器物學的新基礎》一文。日本的研究較之歐美更為接近中國的金石學方法。早期的成就有濱田耕作的《古玉概說》一書,該書綜合有當時西方研究的成果,殊為可貴。梅原末治著有《支那古玉圖錄》,搜集有流散於歐美日本的古玉精品,亦是中國古玉的名著之一。梅氏其他的一些論述散見多種著述之中,據傳,他還有一套專門研究古玉的筆記,現為林已奈夫所得。
五十年代以後,西方的研究漸漸形成自己的風格,出現了一批研究專家。除前文已提到的外,美國學者韓思複最為突出,其著有《中國玉雕》和《中國雕玉》二書,書中對玉質、玉材、礦源、技法的討論,至今仍常被引述;對南陽玉的探討為重要的一家之言。加拿大女學者多倫溫德著有《中國早期的玉鬼神面》一文,有很大的影響。她搜集了極為豐富的資料,對這一重要專題進行了深入的討論,頗多創見。她認為玉鬼神面風格各異的兩面紋飾表現的分別是“ 悲”型和“ 喜”型,這一論點很有新意。羅森女士是不列顛博物館的研究人員,她對該院的豐富藏品加以整理研究,有不少的成績,著述頗多,其中《周代及漢代的玉器紋飾》一文是重要的一篇,當然文中所謂“ 周代玉器”中有一些是新石器時代的作品,當時尚不為人們普遍認識。她的《古代中國:藝術與考古學》一書便將史前玉器擺到重要位置,這反映了玉器研究的不斷進步。羅越據哈佛大學福格美術館的藏品著有《古代中國玉器》一書,認為古代玉禮器源於生產工具、武器和裝飾品。他在威勒斯研究的基礎上將九種補充到十七種之多。無疑,這一論點還需要做進一步的考古學研究來檢驗之。 艾克和高本漢曾分別著文主張玉琮為女陰象征,玉圭為男根象征,二者代表最原始的祖先崇拜。比利時學者密舍爾著文論述玉璇玑為对星座的觀測板,將玉琮套在其孔中便可作簡易的渾天儀。此說後來又經作者的進一步修善,曾廣為接受,包括中國科技史專家李約瑟教授,關於這些情況,夏鼎先生有較詳盡的評述。 日本學者林已奈夫先生多年一直致力於中國古代玉器的研究,發表了一系列的研究所果,其主要論文已於1991年結集成《中國古玉的研究》一書出版,其主要成績在於玉器紋飾的研究方面,他認為殷周時期的主體紋飾饕餮紋源於史前玉器的紋飾。具體說來,是由山東龍山文化的獸面紋發展而來,它們之間有著種種的一致。而後者又承襲了良諸文化的傳統,其又可以上溯到河姆渡文化的蝶器。他主張琮是玉做主,主即宗;琮上的上節眼紋代表日神,下節代表月神。他還將梅原未治的珠源於玉鐲之論點具體為短矮形的珠。他的成果很多,不可能在此一一盡述。
近年來,由於國內考古工作的進展,人們對中國古代玉器特別是史前玉器有了更為深刻的認識,在海外眾多的藏品也發掘出許多一直未被認識的玉器,研究與介紹性的文章不斷出現。在依據最新考古學成果、結合館藏的研究方面,許多學者做出了較好的成績,關於中國史前玉器的精神意義的探討成為非常時髦的課題。總的說來,他們在保持自己研究風格的同時,正逐漸努力與國內的研究相結合,海外“ 良諸文化熱”正是這一趨勢的反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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